一世无忧

萧景琰:饮冰十年,难凉热血。

将军百战身名裂,向梅岭,回头万里,故人长绝。


易水萧萧西风冷,满座衣冠胜雪,正壮士,悲歌未彻。啼鸟还知如许恨,料不啼清泪长啼血。谁共我,醉明月。

西绥在大梁的最北边,过了西绥就到了大梁的强敌北燕,这几年北燕有拓跋家族的支持,外可侵地,内可安民,一改十年前的萎靡不振,国力日渐雄厚。


北燕一直觊觎大梁物产富饶,多次想攻下西绥进而南下,但他们不敢,因为镇守西绥的不是一般的将领。


他是大梁的七皇子萧景琰,是北燕将士最害怕的常胜将军。


萧景琰领兵打仗初看起来中规中矩,排兵布阵也没有过多技巧,可等真正打起来才知道其中各处厉害,八年来拓跋昊先后率军七次攻打西绥,都被萧景琰死死守住,甚至有次还被追至北燕边境,痛失大将一枚。


用拓跋昊的话来说,萧景琰和林殊都是大梁最疯的疯子,只要有他们在,北燕就休想踏入大梁一步。


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那位七皇子的样子,黝黑的脸,被北风吹得通红,胡子覆盖住了嘴,头发散落在脸上,看不清表情,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异常。


拓跋昊的内心是非常不屑的,但那场战役萧景琰用一万大军万灭北燕五万铁骑。


北燕这才知道,林殊虽然“死了”,却不表示大梁也“死了”。


萧景琰的传奇可不仅仅只流传在北燕,他率领的“征北军”到现在还在讨论着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。
当时年仅十九岁的萧景琰,刚刚在东海击退了巫夷,皇上龙颜大悦要召他回京封他为亲王。


全军上下一片欢腾,当晚就在东海海边大肆庆功,景琰也在将士的怂恿下喝了几碗酒。


气氛好不热闹,宴会进行到一半,只见列副将面色凝重,眼有泪痕,直直的跪在景琰面前。


景琰一时惊讶,急忙问道:“是不是母妃出事了?”


战英哽咽摇头:“不是娘娘,是...是林...。”


景琰手中剑忽然落下,他来东海之前,林殊出征梅岭,难道是小殊?


“快说,怎么了,快说啊!”


“殿下,金陵传来消息,林氏被指谋逆,在梅岭全军被灭。皇上也下旨将林府查封。”


战英实在说不下后面,忍不住哭了起来,景琰怒火中烧揪住战英的衣领:“还有了?!”


“还有...还有祁王...祁王赐死狱中,宸妃娘娘和晋阳长公主不堪羞辱,自杀而死。”


战英一口气说完,心如刀割,趴在地上痛哭起来。


景琰忘记了自己怎么走出的营帐,怎么走到马圈,怎么解开绳索。


他只有一个念头:不会的,肯定不会的。


小殊还要自己带回“鸽子蛋”,祁王兄还说等自己回去去南山狩猎,晋阳姑母临走前还给自己缝制冬衣。


怎么一转眼战英却说他们都不在了?


“不会的...不会的。”一向流血不流泪的景琰,骑在马背上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,风把这声音传回营帐,若不是亲眼所见,亲耳所听,将士们怎么也想不到,这哭声会是从那个面容坚韧,顶天立地的靖王口中发出来的。


日夜兼程,风雨无阻,终于在梅子结出青果时,景琰来到了林府的门外。


这还是昔日里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的林府吗?


残破的院墙,沾着血的地面,乱七八糟的封条,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喊声,求救声。


景琰不管不顾直冲进林府,在林府的废墟中一直站着,大雨淋湿他不躲避,烈日炙烤他无所畏惧,皇上下令让他出来他也充耳不闻。


终于他倒下了,被人抬回靖王府的时候,整个人都高烧昏迷,手里却还紧紧的握着一把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朱红铁弓,那是林殊生前最爱的罗显弓。



“逆子,你这个逆子,赤焰一案早已查明清楚,林氏一族大逆不道,以下犯上,串通祁王谋权叛变。你竟然异想天开说要重审?”



内书房里梁帝正大发雷霆,高公公小心看着跪在地上请命的靖王,暗示他不要再说赤焰一案。


景琰不为所动,哪怕希望渺茫几乎为零,他也要竭力争取,到死也不放弃。


“父皇,林帅为将二十年,大小战役无数,击退大渝,重筑北境防线,保大梁安宁。祁王兄辅政以来,推行新政,积极改革,朝廷上下一片清明。父皇,他二人绝不会谋逆,请父皇三思。”


景琰俯跪在地,红了双眼。


“反了,反了,我看你和他们是一伙的,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是吧,你以为朕很舍不得你这儿子是吧?”


梁帝望着跪在面前的景琰,那张像极了景禹的脸,害怕又心痛,拿起手边的茶杯“啪”砸在了景琰的脸上。


景琰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,流入眼睛,混着泪水,变成血泪。高公公“啊”的一声,“扑通”跪倒在地,连忙说:“皇上,请您息怒,靖王殿下大病初愈,难免神志不清,您就算看在静嫔的面上,也要饶恕他啊。”


“静嫔...”梁帝仿佛看到了那个满身是艾叶味道的,总是低眉浅笑的女子,她啊,和宸妃要好的很。


“你...你去你母妃那看看吧。”梁帝疲惫的挥挥手,景琰知道今天不会有结果。


他走出内书房,额头上的鲜血并没有止住,他的脸上,脖子上,衣服上,都是血渍。


“啊,殿...殿下,您这是怎么了?”静嫔的贴身侍女看到景琰满脸是血,惊的大叫。


静嫔闻声而出,眼眶微肿,声音沙哑:“去拿我的药箱。”


“有点疼,你忍着。”静嫔小心清理着景琰的伤口。


“不疼,母妃。”


“再疼的伤口,忍忍也就过去了。”


“母妃,我要做一件事情。”


“我知道,活着的人,总该做点什么。”
一月后,靖王萧景琰主动请命领兵西绥,梁帝挽留无果,准冬至后动身。

随后八年萧景琰镇守边疆,击退北燕强敌数次,多次出生入死,梁帝处金陵之上,偶尔想起,心头难免触动,拟定旨意想要召回景琰,父子团聚。

然景琰固执如常,一心想要梁帝重审赤焰旧案,为七万冤魂平反。每如此,帝必大怒,罢其军功,夺其职等。

故萧景琰征战八年,依旧未得亲王。

绿树听鹈鴂,更那堪、鹧鸪声住,杜鹃声切。啼到春归无寻处,苦恨芳菲都歇。 算未抵、人间离别。

“小殊,八年了,你还好吗?”

文:小小小小的鱼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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